漫谈中国支付系统和银行系统: 一些有意思的事实

前言

目前中国大陆的支付系统发展水平,可靠程度,承载负载等角度上来看,不客气地讲在全球应该能排第一,最大的银行卡组织(之一,即银联)在大陆,最大的零售网络清算体(网联清算)在大陆,世界最大的两个电子钱包服务提供商(即微信财付通和支付宝)也在大陆。

支撑如此庞大支付市场的系统是央行的 CNAPS 2,也就是 China National Advanced Payments System 2。在中国大陆一切涉及到资金的清算无论如何都会绕到 CNAPS 上完成。

一笔清算的完成都需要完成两个流上完成流动。

  1. 信息流
  2. 资金流

CNAPS 支撑着资金流的流动,负责银行间头寸的划拨。其他支付系统 (如银联,以及非银机构的网联等)通过 PMTS (Payment Message Transmission System)和 CNAPS 交换数据,完成最后资金的流动。

有关卡组织的一些有趣的事实

卡组织的清算只需要完成信息流的流动,实际的资金划拨是由银行间自行协调完成的。

银行卡 & 卡组织清算历史

最早在 1979 年秋季的广交会上,为了方便外宾交易,中国银行与东亚银行签署协议,代理东美 VISA 信用卡取现,这是国外信用卡第一次在中国内地用于交易。

1986 年,由中银珠海分行提出的发展信用卡的报告被总行批准后,在珠海发行了大陆第一章信用卡,即 “中银卡”,此时还没有银联的出现。

中银卡

此时中国大陆还没有银联等卡组织的出现,一切清算都在行内完成。

早期时,中国大陆还没有统一的跨行清算设施,甚至行内也不能跨省、跨市交易。POS、ATM 等是银行自己铺开的,你是什么银行的卡,就必须用什么银行的 POS、ATM 完成交易。

长城提款卡

长城提款卡,由中银珠海分行在 1987 年发行。是国内第一张提款卡,限于当时的电脑通讯设备的不足,当时并未实现全辖联网,而仅限于在珠海当地的储蓄所使用,因而类似于一个无人看守而又能完成提款的存钱柜。
此卡片上有 MasterCard 的 logo,是未出现银联前的特殊产物,卡面有 Valid only in China,国内 90 年代末 21 世纪初,还不是所有银行都能全国通存通兑,更别提银行卡业务和跨境结算。 理论上说,发出的卡都是符合 MasterCard 标准的,全球网络可以通用。但是,位于国内的银行与外卡组织之间没有能够清算的通道(或许政策也不允许),授权不会成功而已。暂时没找到国内当时的制度依据,也有可能是外卡组织的要求,以避免与真正的国际卡(外汇卡)混淆。国内 90 年代末 21 世纪初,还不是所有银行都能全国通存通兑,更别提银行卡业务和跨境结算。

1993 年,金卡工程开始实施。目的是在消费领域推广使用信用卡和现金卡,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调和各个银行,推进银行卡联网通用。背后的本质其实就是需要建立一个全国性银行卡信息交换系统,经过最后的调研之后,决定成立一个全国银行卡联合组织,即银联。

2002 年 3 月 26 日,中国银联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浦东正式成立。

关于银联 & 连通和已经由有了的万事网联

银联、杭州连通和万事网联目前是中国大陆唯三的持牌人民币银行卡清算业务提供商。一切在中国大陆内完成的持卡人民币清算都需要通过他们三位来完成清算。(同时银联也在中国大陆作为 ATM 网络存在,类似 Jetco / Cirrus / Plus)

银联、连通和万事网联同时也是一个转接清算组织,接受支付机构的支付请求,下达对应的银行系统,最后利用央行的大小额系统(CNAPS 2 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完成银行间的清算。

下边将以银联为例简单的说一下清算流程。

银联与收单清算

银联作为一个银行卡清算组织,职责就是作为基础设施把整个银行卡支付、清结算的流程串起来,就像一个外包记账公司,帮助银行、商户在银行卡支付场景下记账,帐记清楚了之后再在一个大家约定好的时间进行实际的资金交割。

一个典型的银联持卡交易流程是:

  1. 持卡人在商户持卡消费
  2. 商户对应的收单机构向银联发起授权,银联将授权转发至发卡银行
  3. 授权得到批准后持卡人支付成功
  4. 商家向收单机构请款,由银联最后完成清算将资金转入给收单机构或商户

银联在清算过程中,存在两个清算流程:

  • 跨行清算:针对收单机构和发卡机构的清算

    收付双方是发卡行和收单行,具体收单行要给商户结算多少钱、发卡行要扣持卡人多少钱不关银联的事情,银行和它的客户(持卡人、商户)之间具体的结算是银行自己的事情,理论上银联只要把银行间的帐记清楚了就行了。

  • 收单清算:代替收单机构针对商户和收单专业化服务机构的清算

    收付双方是银联和直连商户,作为银行卡清算组织,理论上来讲银联不应该同时充当收单机构。但是呢,银联同时也自己接入了一些商户,称之为 “直连商户”,把通过某些收单机构(如各大银行、第三方支付机构拉卡拉等)连接银联的商户叫作 “间连商户”。
    直连商户:商户的 POS 机直接连入银联系统,信息流从商户那里直接到了银联
    间连商户:商户的 POS 机先连入收单机构的系统,然后收单行再转发至银联系统

银联在每天完成日切后 (23:00),通过多边净额清算出一份清算结果,然后通过大小额系统完成资金交割。

具体的来讲,中国银联是大额支付系统的 “特许参与者”,拥有极其高的权限,它可以直接操作其他人的清算账户,即可以贷记也可以借记其他人清算账户(在大额支付系统中称为 “即时转账业务”,仅允许特许参与者使用)。

银联的清算账户开设在人民银行上海总部,这个清算账户是一个特许账户,银联通过和位于上海的 NPC 直连,可以直接为银联的参与行进行银行卡跨行交易的资金清算。

下边是跨行清算的简单过程:

  1. 银联系统完成日切后,通过多边净额清算出一份清算结果—— 一份以银联为一方,其他参与行为另一方的即时转账业务报文,然后发送给大额支付系统。
  2. 大额支付系统检查无误后,提交 SAPS 进行轧差。
    • 若这笔即时转账业务成功,银联会收到一份已完成的通知报文,相应的成员行也会收到一份借记/贷记的通知。
    • 若这笔即时转账业务失败,银联和成员行会收到一份排队中的报文。这时候付差的一方应该采取措施去解决一下队列。
  3. 如果等到这笔即时转账业务预关闭的时候还不能解决的话,银联会收到一笔该交易撤销的报文,这笔清算也就算是失败了,等到下一个工作日,银联会把失败的清算并到新一天的多边净额清算中,然后再如此往复。

前面已经解释过什么叫做收单清算了,在跨行清算的流程里,还有一部分发卡行的资金被结算到了银联的清算账户里,在接下来的在收单清算的流程里,银联再通过小额支付系统将这些资金结算给直连商户。

银联同时也是小额支付系统的特殊参与者。银联给商户的结算在小额系统里面叫做 “银联代理收单机构清算商户资金业务”。收单清算的清算流程就不多说了,通常在商户的开户行收到已轧差的消息后,就会给商户入账,然后等待小额支付系统结算。